臺北醫學大學醫學院醫學系醫學教育暨人文學科
臺北醫學大學醫學院醫學系精神學科暨雙和醫院精神科
李信謙
臺北醫學大學醫學院醫學系醫學教育暨人文學科
臺北醫學大學醫學院醫學系泌尿學科暨附設醫院泌尿科
吳建志
醫學人文教育在北醫:一個共同探索的里程
近年的醫學教育,除了基礎以及臨床醫學兩個重要基石外,醫學人文教育儼然成為第三個培育醫者的重要元素。特別在台灣的醫學院校,醫學教育乃直接銜接十二年國民基本教育,雖然有一定學分的通識博雅教育,但因為繁重的基礎與臨床醫學課程,往往被壓縮在醫學教育的前兩年,學習的時程與內容似乎很難讓醫學生轉化應用於很快要面臨的複雜臨床情境,更無法期待醫學生在科學技術判斷外,也具備富人文精神的人性判斷。這個實際的狀況,加上越來越嚴峻且多元多變的醫療環境,使得重視醫學人文教育的呼聲未嘗間斷。
然而醫學人文教育的內容與目標,很難像基礎以及臨床醫學教育那樣的明確有條理。即便過去集合多位專家,跨院校的醫學人文教育核心團隊,曾經多次討論共識提出醫學人文教育之綱領性建議,但回到各個醫學院校的教學現場,在不同情境條件考量下,實踐的方式差距甚大。本文兩位主筆者,過去多年來參與在北醫大醫學系的醫學人文教育,與許多不同領域的教師,以及不同年級甚或世代的醫學生,歷經不同階段的發展,利用本篇文章,記錄下並反思這個共同探索的里程。
北醫大醫學系以“培養具人文關懷及社會服務熱忱的專業醫師”作為教育使命,不僅是願景,也反應北醫的醫學人文傳承。學校在2003年率先成立醫學人文研究所,期望建構具有台灣特色的醫學人文重鎮,吸引不少臨床醫療工作者進入這個新興領域。當時多位聘任於醫學人文研究所的教師,也與醫學系有相同看見的教師,共同肩負北醫的醫學人文教育。除了少數醫學人文必修課程外,基於各個老師的專長,在醫學系不同年級開設許多相關選修課程,由於多數老師均有臨床或是研究上多年的實務經驗,這些課程都受到一定程度的歡迎。2009年因為組織架構調整,原隸屬於醫學院的醫學人文研究所改制於人文暨社會科學院之下,這個變動,促使時任醫學院院長的婦產科曾啟瑞教授,委託醫學院副院長精神學科蔡尚穎教授,規劃於醫學系底下成立醫學人文學科,期使醫學人文教育落實於醫學生的養成過程。據悉,這也是全國第一個有醫學人文學科的醫學系。
許多校內外同仁,常將原有之醫學人文研究所與醫學人文學科混淆,事實上,雖然這兩個單位在初期有許多共同的教師,包括2011年設立時第一任學科主任蔡篤堅教授,即為前一任之醫學人文研究所所長,但兩個單位的任務有很大差距。醫學人文學科主要專注醫學系的醫學人文教育,除專任之學科主任外,其餘都是依藉其他基礎或臨床學科,有共同教育理念的教師,來分擔教學任務。既有學科,更面臨TMAC外部評鑑,在當時即開始第一波的課程整合與規劃。之前的醫學人文教育,大多集中醫學系一、二年級,修課學生並無太多的醫學知識,更沒有臨床經驗,授課效果有限。因此在第一波的醫學人文教育變革中,蔡尚穎教授規劃將醫學人文的課程,分佈安排在各個年級中。從低年級的「人文中有醫學」,進深到「醫學中有人文」,最後則提供臨床醫學倫理法律與案例討論之實踐性課程。為加強學生醫療現場臨場感與貼近醫學現況,主授老師概以臨床醫生為主,輔以通識人文教師。在這樣的架構下,逐步將各個醫學人文課程做縱向連結。當時雖然以課堂授課為主,但也輔助許多服務參訪等體驗實踐活動,加上北醫大校園原本較為開放多元,隱性課程的氛圍,一直是學校特色,這些環節形塑了北醫醫學系特有的醫文教育。
2012年由本文作者之一李信謙醫師接任學科主任,進一步在基礎臨床課業負擔極重的三到五年級中,將醫學人文課程做橫向整合,以統整的課程主旨,配合以身體系統為單元推衍之基礎臨床課程,安排不同且多元之授課。同時也開始在課程中帶入基於醫學人文思維的操作體驗,包括病人與家屬醫療決策演練、困難臨床情境模擬以及病情告知訓練等。課程改革的過程中也讓參與教師深深體認醫學人文教育不若基礎與臨床醫學教育,有明確的骨架與內容,也須回應轉換越來越快的世代需求。第二波課程變革的中期,即了解醫學人文教育的三個挑戰:(1)進入六年制後的課程學分時數壓縮,必須做更有效率的課程統整,(2)呼應新一代醫學生習慣以hand on 的體驗操作來驗證學習,課程形式必須有相當的改變,(3)課程的改革也需要以教學成果評量為基礎來做修正與引導。故此,在經過一連串會議討論後,2016年將學科更名為醫學教育暨人文學科,並邀請本文另一位作者-專長於模擬醫學教育的吳建志醫師接任學科主任,且從通識中心延聘教育學背景之唐功培老師專任改制後之醫教文學科,以期有效回應前述三個挑戰。
北醫大醫學系的醫學人文教育變革,目前,或許永久都是現在進行式。終極目標是達成“培養具人文關懷及社會服務熱忱的專業醫師”的教育使命,而變革的緣由則是每個時代與社會文化環境下,有不同的人文關懷取向以及社會服務需要,無法“吾道一以貫之“。但在這個“與時俱進”的探索過程中,一直也有三個命題的對話持續進行,每個階段的暫時性回應都有所差異,相信在其他友校也有不同的應對:
一、 知與行:雖說醫學人文的思考最終需要反映在實際的醫療行為中,但咸信從體驗實踐中產生的反思,也必須奠基於足夠乘載的知識基礎。有限的課程安排內,如何結合課程內活動與隱性課程,讓知與行能有適當分配以及彼此參照對話,其實需要更細緻的規劃。
二、 教師與業師:相較於初期以臨床醫師為主的授課規劃,目前北醫大醫學系的醫學人文課程,大都以人文社會學科教師配搭臨床教師的方式進行。中間也有幾位兼具社會科學以及臨床醫療背景的老師參與。而這些不同背景老師雖然豐富教學內容,在跨領域的過程中,也需要更多的對話與協調,長期教師社群的規劃,或是共同計畫的執行,再不同教學現場,或都有其優劣之處。
三、 廣度與深度:醫學人文教育由於其跨領域特質,教學的涵蓋面甚廣.但對投入其中之教師而言,固有領域的深耕,也是個人發展的重要磐石。雖說多元升等或許給專務教學的老師另闢蹊徑,但其實對教學型老師的要求,也往往變成另一個層面的深度衡量。換言之,對投入醫學人文教育的老師,若想專務於此,不只教學技巧要夠“深”,教學研究也要夠“深”。這樣的要求雖然有助益學科本身發展,但也可能使原先有使命投入的教師望而卻步。
回顧過去幾年北醫大醫學人文教育的變革,要感謝許多曾經或現在仍投入其中的教師,不限任何背景,這些老師的共同期望,是試圖讓醫學人文深植在醫學生的心中,成為一種習慣與態度。並懷抱自由開放的人文思考,來面對挑戰嚴峻的醫療環境。從醫學人文學科到醫學教育暨人文學科,並不是包山包海概括所有非基礎以及非臨床醫學的課程,乃在揭櫫北醫大醫學系企圖將人文素養深入醫學教育各個環節的努力。其中兩個重點,一個是既有課程:社會醫學概論的變革-從課堂走出到田野;另一個重要的嘗試,則是從有到無的初階臨床體驗。這兩個課程,前者結合醫學系以及醫學系以外社會人文專長教師,做跨領域的橫向連結;後者則動員了北醫大三家附屬醫院的臨床醫師,試圖帶領醫學生從早期體驗到真正進入臨床,做跨年級的縱向延伸。這兩個課程,作為試圖回應上述三個命題的基本。接下來的系列文章中,我們邀請參與的教師與不同年級學生,從不同角度來分享,期待這些經驗,能得到在不同醫學院校中,投入醫學人文教育的同伴的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