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濟大學醫學系人文醫學科 郭莉娟助理教授

PBL人文個案撰寫經驗分享

與PBL初次相遇 :

  因任職醫學系人文醫學科,參與「問題導向學習」(Problem-based learning,簡稱PBL)課程,得以思索人文社會學科教師在醫學教育之角色等問題。PBL教學,根據關超然教授所述:「問題導向學習乃透過以問題為學習的起點,透過描述問題的教案去誘發學員主動與廣泛地探討問題之本質、整合各領域知識及發展解決問題之周全性方案。」。而PBL教學結合人文議題,正是整合各領域知識與發展整合型思考的落實。近2年時間,從認識PBL教學理念開始,參與慈大醫學系8個PBL結合人文教案之撰寫與討論,累積經驗與反思在此分享,並期待參與PBL課程的教師們,能夠建立教學經驗交流與彼此學習的網絡,減少摸索與誤解的時刻。

慈濟大學醫學系的作法:

  國內各大學醫學系在PBL課程的運作已有規模。以慈大醫學系為例,PBL教學與教師培訓是每年課程規畫重點,藉由初階、進階PBL引導教師工作坊,PBL學期規畫會議、教案討論會,PBL委員會,回饋與檢討會議等,形成一個教學團隊與課程進行流程。首先是工作坊的舉辦,其內容分為PBL教學方法的認識與體驗,教案撰寫等。學員被視為PBL課程的種子教師與招募目標,搭配後續Tutor與co-Tutor訓練與評估。其次是PBL學期規畫會議,會議由三理學科主任、臨床學科副主任,以及人文醫學科代表,共同決定新學期主題、教案撰寫人選與邀稿。此會議亦決定人文學科所需參與教案數量與主題方向。接著是教案討論會,它是由教案作者、基礎學科、臨床學科以及人文學科代表,進行教案內容修正、完稿,審核。至此,一個能運用於PBL教學的合格PBL教案才算完成。而我所描述尚未包括Tutor的教案說明會與執行後檢討會議。由此可見,PBL課程的準備與執行需要大量教師與行政人員協助,可謂是慈大醫學系課程之重心。回到主題,結合人文思維的PBL教案撰寫是如何進行呢?

PBL與人文的結合:

  誠如前言PBL學期規畫會議時,新學期主題已定,但人文議題內容仍得等待教案初稿,才能確認。以臨床醫師為主體的PBL教案撰寫教師,依照真實醫療狀況的病歷為基礎進行改編,或是考量學生學習進度而模擬某些特定問題之情境創作教案。因此他們會將臨床遭遇轉化為人文學習議題,例如性別、醫病溝通、醫學倫理,法律等等,創造出具實境感的PBL教案。此時我的角色則是負責審視教案情境如故事、情節,以及學習議題之合理性。舉例而言花東地區有許多原住民族,當臨床教師改編病歷,內容涉及原住民生活習慣如飲酒所造成之疾病時,我必須考量該教案之學習議題能否讓學生理解原住民生活型態與疾病之間關連,同時避免貼標籤或產生刻板印象。除此之外,人文議題之參考資料亦是我所著力之處。當撰寫教師寫出人文議題,卻對參考資料的取得與提供程度時有疑惑,我則會根據教案分幕劇情安排、時間限制及學生程度,將相關論文或是法律條文,表格備好,最後由撰寫教師與引導教師在後續說明會進行資料之取捨。

人文社會學科教師的反思與心得:

  身為一個非醫學專業出身的教師,參與PBL教案撰寫,是學習與摸索同時進行的時刻,即使原有學術訓練已能快速整合、消化新知識,但是提出符合教案之情境並達到PBL學習目標的建議,則需要時間。我從一開始得花費時間看懂教案,要不就是教案討論時的鴨子聽雷(台語,有聽沒有懂之意),進而反思:「我如果搞不懂這些數據、藥物或是組織?難道就沒辦法提供具有說服力的建議嗎?」;「難道每個人文老師要參加PBL課程,都要完全懂得三理知識或是臨床醫師的處置嗎?」。這疑惑,隨著幾次教案討論與指導花蓮慈濟醫院護理部個案報告後,我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不是變成三理老師與臨床醫師。因為PBL教學團隊分工清楚,無需人文老師對理學檢查或是實驗室數據作審視,反而是該教案,從人文關懷,行為與社會科學,甚至是學生的理解等等,才是我著力的位置。

  不過,不把自己變成另一個領域的專家,卻還得跨出自身領域,找到與醫學之連結,並與之對話。參與PBL教案寫作,必須跟隨撰寫教師的描述,瞭解該教案的結構,從病史,到疾病對身體的影響,進而“想像”疾病對心理、家庭產生的衝擊。例如某一個教案曾談到女性下腹部疼痛症狀,不孕症原因等,教案著重學生藉由所學,從表面症狀、聯想、推理其深層原因,然而人文議題卻得思索疾病與主角的生活型態、文化影響之關連性。真實的人生,真實的醫療狀況要能形成議題,有時可直接搬上舞臺,有時卻得修正,不然未能解開謎團,主角因其疾病已被污名化。人文教師的角色如我,在同意故事的設計,補充或修正故事的合理性,也協助資料的收集。
但話說回來,難道一個人文老師就得像7-11,提供PBL教案撰寫時的各種需求嗎?倒也未必。以慈大而言,經驗豐富的教案撰寫教師不僅設置合理人文議題,也會附加參考資料,我的工作只需再確認其適當性性。而且善用校內教學資源也能減輕負擔,例如遇有醫療法律或是醫學倫理之建議需求,只需將該教案轉交該領域教師,由其提供建議與資料,即能完成此一任務。

  回顧這段從陌生到合作愉快的時光,幾點心得與大家分享。首先是角色的認知。人文社會學科教師在醫學系工作,面臨到一個問題是,跨領域時該如何保持自身研究之獨立性,同時又得因應醫學生之學習而進行連結、調整。例如PBL教案寫作,我無法只局限於醫學歷史研究的主題,而是得嘗試把教案主角視為歷史人物般,對其有所想像,甚至藉由過往大量閱讀與訪談經驗,為主角創建生活脈絡,以貼近教案情境,目的是讓學生思考該人文議題時不覺突兀。

  第二項是團隊合作的認知。教學團隊涵蓋不同學科教師,針對所謂“無標準答案”之人文議題難免感到不安、疑惑,此時教案撰寫教師必須能夠分享其臨床處理經驗,增加該議題之重要性,或是聆聽不同建議以進行調整。最重要的是PBL教學團隊對教案的任何意見,都必須回歸PBL教學理念與教案情境來處理,教案後續的執行,也需要設置引導教師與學生回饋機制,以供教學團隊檢討,改進。

  第三項,我認為人文社會學科教師參與PBL課程,想像力相當重要。PBL教案大多來自真實醫療場域,想像那人經歷疾病的發現、身體、心理的變化,有助於理解故事人物的處境,有助於審視該故事的合理性。而角色的想像,自己如是臨床醫師時,可能得留意該主題所需考慮之行為與社會層面議題;如果是學生,拿到教案時,是否因過於專業,缺乏多元佈局而無法思索其它。

PBL教案結合人文議題之思考與建議:

  近2年的參與,累積經驗也引發後續思考。當我們耗時費力完成PBL教案,付諸實行之後,引導教師與學生的意見急需後續追蹤,做為長久運作之改進基礎。否則就如同某引導教師之言:「人文議題討論的深度要如何掌握,有些主題連臨床醫師的看法都不一致,那學生進行人文議題討論,會不會陷入各說各話,沒有共識?」。

  再者PBL教案之人文議題涉及多個領域,醫學人文教師要能涵蓋多個主題,時間與能力也有限。因此如能建置PBL教案資料庫,以及教學經驗與教材分享,應能減少教師在構思教案或是尋求資料之負擔。醫學人文教師在現行醫學教育仍屬少數且弱勢族群,面對跨領域之教學,必須付出更多的時間與心力進行教學與研究工作,因此如能夠整合現有教學資源與人力,建立連繫平臺,一方面增進教師之教學能力,亦能有效發掘人才,以彌補醫學人文師資之不足。